边，等待下一个乘客。
他极力不去想韩子夜。她艳丽的红唇，她挺翘的身材，她低哑性感又吊儿郎当的声音，她脸颊上挂着的两串眼泪，还有，那被他揉皱的一团蕾丝……
麦洛喉结翕动。他眯起眼，这座城市，俗到了极致，就是繁华。而这城里放眼望去，似乎所有的俗妞，都叫作韩子夜……
有人站在路边拦车。他流畅地停在那人身边，那人上车，报了个地址。
麦洛机械踩下油门……
这是他这晚第二次来到这条街。这条街上高高低低的公寓楼边，有人正坐在马路牙上发呆。
她的身后是个绿色的大垃圾桶。她的怀里，抱着刚刚被丢进垃圾桶的那个纸袋。
纸袋里的东西，麦洛再熟悉不过。
他这天来不及睡觉，一个早晨都守在炉子边，文火熬着一锅葱油。一把一把的小葱，只用绿色叶子的部分，熬得整个屋子都是浓得化不开的葱味。
最后，在葱油里放上糖和酱油，装进瓶子里。一瓶葱油汁，一瓶葱酥。
那天韩子夜打电话说，她想吃葱油拌面。
他稍稍松了油门，车子减速。
他看向韩子夜，韩子夜也抬头，看见了他的车。
车子从韩子夜身边驶过。不知从哪个门里窜出来一只大狗，“嗷呜”一声。
麦洛回过神急踩刹车，又狼狈绕过去开走。
他打开窗，对着那狗，中气十足骂了句主谓宾全是脏字的脏话。
整条街都是他的声音，在韩子夜的耳边炸裂开来。
就如同那天，林肯中心宏伟的礼堂里，他扯着嗓子喊：“韩子夜，我爱你。”
第25章看不起你
麦洛踩刹车很急。由于惯性，出租车里的乘客前后摇晃了一下，她可能不舒服，用手扯了扯安全带，往驾驶座看了一眼，却并没有责备。
出租车过了桥，往城外开去。直开到长岛的一处私人住宅区，才停了下来。
麦洛说：“到了。”
后面直接递过来几张现金，麦洛接过来捏了捏，小费给得很慷慨。
他说：“谢谢。祝你晚上过得愉快。”
后面的人很快推门出来，他利落地换档，打方向灯，准备松刹车踩油门。
车头却被一条腿踏住。
刚从车上下来的那个女的，穿着黑色的牛仔裤，她的腿显得修长、笔直。
麦洛隔着车窗玻璃看她，金色短发，有些苍白的脸色，湿润的嘴唇。
那人也在看着麦洛，她收起腿，拉开副驾车门，钻进去坐在麦洛身边，轻巧道：“威廉，没想到会遇上你。你可别说你没认出我。”
麦洛笑着抹了把脸，说：“怎么会，尼娜，你太好认了。”
尼娜似乎很高兴，侧过身，手肘撑在车上，面对着麦洛反复打量。
高中时，她就早已经习惯了麦洛这种一言不发，干什么事都慢半拍的模样，于是，她自顾自说道：
“你好吗？每次见你，我都没办法把眼睛移开。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对吧？全美国人都知道我。我最新的那部电影还在电影院里放映，你有没有看过？你知道我被提名奥斯卡了么？我从不演爱情片。我不会跟男的谈情说爱，我只会跟他们上床。呵——你猜猜，我从西海岸来到这里，是要做什么？今天晚上，我要去跟一个大人物偷情。这是我那个议员丈夫计划的一部分。他把自己的妻子拱手送人。他为了坐一个更大的椅子，就放弃了自己的床——”
“尼娜，”麦洛制止她说，“这些，你不用告诉我。”
尼娜笑了起来。她笑的时候，胸口夸张地颤动。“不，不。这些年，有好几次憋得难受的时候，我都会想，要是威廉在我身边就好了。他不属于这个地球，你可以跟他说任何事。不是因为他可靠，而是因为，他根本不关心，你在说的，究竟特么都是些什么鬼。”
麦洛扭头，看着远处灯光下的一片绿树山石和喷泉水景。
扎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一根刺被挖了出来，牵扯出一阵剧痛。麦洛喉头干涩，好半天，才费力发出声音：“你别去。”
尼娜安静地挑起嘴角，眼睛里似有星光闪烁。
她的声音在夜晚，应景一般，变得很清淡。她报出一串数字，说：“这是我最私人的一个电话号码，打给我。”
麦洛点点头。
尼娜脸色一沉：“你根本就没有把号码记下来。”她提高了声音，用命令的口吻说，“打给我。现在就打！”
麦洛只好拿出手机，把刚才她说的数字，一个个输进手机里，又拨了出去。
听到自己的手机在手袋里震动，尼娜这才作罢。
她打开门，迈出一条腿又缩回来，随手拿走了麦洛扔在副驾的那件夹克，套在自己身上。
她说：“纽约真冷。”
麦洛看向她，皱着眉，微微眯上眼。他又说了一遍：“别去。”
尼娜低下头，把麦洛夹克口袋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给他。钱包、钥匙、烟、火机、快餐店送的优惠券……
突然，她嗤的一声笑了，把手从一边口袋里伸出来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眼前晃了晃，笑得前仰后合。
那是一条被揉皱的蕾丝内/裤。
尼娜把那东西扔到麦洛脸上，麦洛一把接住，攥在手里。
尼娜淡淡说：“威廉，你一点都没有变，和高中时一样，一样帅，一样穷，一样，是个情种。我刚才还在纳闷，你怎么可能会跟一条狗，发那么大的脾气。”